利益链上各取所需
在一次完整的“忽悠团”行动中,合作的农资厂家要挣钱,请农民吃饭、车接车送需要成本,那么“忽悠团”最终是如何获利的呢?老曹以作操盘手的经历跟记者里里外外算了一笔账。
以80斤的袋装玉米肥为例,通常市场零售价在120元/袋。“我从厂里以1800元/吨的批发价拿货,算下来也就72元/袋。搭配玉米种子后,我的‘套餐肥’卖到140元/袋,赠送的种子对农民讲是50元一包,其实批发回来也就18元。这样扣除种子成本、业务员提成以及其他各种开销,每袋肥料我最低可以挣10来块钱。但在农民看来,除去种子钱后每袋肥料只花了90元,自然认为很划算。”
《经济参考报》记者调查发现,驱动“忽悠团”四面出击、到处行骗的,恰是此间潜藏的巨大“利润空间”。事实上,在严密组织链条上的每个环节,都能从中不同程度获得分肥,唯有农民是最终的利益受损方。
有业内人士介绍,通常每销售一袋肥料,“讲师”获利5元,操盘手10元。因为要承担请客送礼、农资运输、人员住宿等成本开支,业务员每袋可提成30元。
胡可表示,乍看之下,这点钱不算什么,可由于推销量大,时间集中,综合算下来也称得上是暴利。“一个农忙季最多个把月,通常‘老板’(操盘手)可以挣10来万元,‘讲师’8到9万元,业务员3到4万元。曾经有个‘老板’亲口告诉我,在地广人稀的东北,半月时间就挣了上百万元”。
干了15年操盘手的老吴告诉记者,因为不用做广告,销售效果立竿见影,很多中小规模肥料企业都有过和“忽悠团”合作的经历。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一个投资50万到100万元之间的小型肥料厂,如果跟我的团队合作,保证当年就能收回投资。”他说。
姚军说,这些年,不少参与搞过“忽悠团”的都发了财,“老家盖上了楼房,还买了小车,通常价位在15万元左右。因为来钱快,有的孩子辍学后,也被带出去从事这一行当”。
监管乏力以至“放水养鱼”
在低风险、高回报的“行业前景”吸引下,从业人员越来越多,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。但由于流动作业、手法隐蔽,目前“忽悠团”的危害尚未引起有关部门足够重视。
接受采访时,老曹和老吴分别从甘肃和安徽两地考察完业务回来。老吴介绍,河南的农忙主要在夏秋两季,前后加起来做业务的时间也就两个多月。因为从业人员越来越多,这几年大家开始向省外发展。“河南的小麦种完了就往南方走,就我知道的,可以到山东烟台卖果树肥,也有的甚至跑到新疆卖棉花(13285, 85.00, 0.64%)肥”。
老曹则表示,入行十多年来,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。南到云贵,北到黑吉辽,中部的安徽、河北等地都开展过业务。“从我2000年入行至今,带的‘讲师’级徒弟有五六十人,刚开始是河南人干,现在外省也有我们发展的业务员。大家跟着农事走,一年四季不闲着”。
长期从事农资打假维权的民间人士李鑫指出,经过多年发展,“忽悠团”在操作手法上也有所演变和创新,比如从以前的只卖一种农资变为多种产品相互搭配,进行买一赠一的套餐式推销,或者从单纯售假变为暗地里偷减含量,由此变得更加隐蔽,更具有欺骗性。
记者还注意到,“忽悠团”之所以四处行骗屡试不爽,相关部门监管乏力乃至故意“放水养鱼”,也是重要原因。
老曹透露,每到一地开展业务时,难免有人打电话举报。“工商局、农业局、质监局一行动,请客吃饭是免不了的,吃罢喝罢,多少还得拿几个。不摆平他们,下面的活没法干。”他说。
业内人士呼吁,由于农民分散经营,维权成本高,加上农业生产周期长、发生事故后难认定,愈演愈烈的“忽悠团”现象亟待引起各方重视,从源头上严查清理。如果任其发展,不但扰乱了农资市场的正常秩序,伤害了广大农民的利益,长此下去还可能给粮食安全埋下隐患。